第043章 第四十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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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43章 第四十三章
程君顧合上書本, 擡頭看飲月。
“你方才說誰出事了？”
飲月報出個名字，正是那位工匠頭頭。據她所言，那位工匠頭頭今晨被發現倒在京郊外的路邊, 生死未蔔。
據初步猜測，可能是他收尾款回來途中遭遇匪徒，因為發現他的時候, 並沒有在他身上發現他口口聲聲強調的銀票, 懷疑是遭人掠奪。
“小姐，以後咱們沒事就不要去京郊那兒了, 如果非要去, 得多帶兩個府兵。”飲月瞧著有些緊張。
程君顧面上冷靜, 心中卻開始冷笑。
他果然是想殺人滅口, 看來他已經看到盒子裏的東西了。
“對了, 小姐，方才我回來時見著刑部尚書家的丫鬟, 她代她家大人問我們, 這事可是需要刑部介入？”
程君顧搖頭。
“一件再常見不過的小玩物而已，不必這樣大費周章。”
要是丟個東西就到刑部報案, 那刑部豈不就是成萬事屋了？
程君顧又是兩下搖頭，拿過一塊綠豆糕, “畫棋有傳新消息回來麽？”
“尚未。但算算腳程，我們的人也該到月眠鎮了。”
“希望她平安無事。”
*
畫棋捂著胳膊，鮮血自指縫間流淌而出，已然染紅外衣。
客棧老板挑的這兩名護衛武功均是上乘, 可追來的刺客人數眾多, 幾個回合下來，他們也有些招架不住, 紛紛掛彩。畫棋胳膊這一劍就是在他們偶然走神時受的，而殺手也被回了一劍，命喪當場。
因敵人數量實在龐大，甚至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，他們只得四處躲藏，憑借對地形的熟悉，找到一個相對隱秘的山洞暫時藏身。
“弟，你保護好畫棋姑娘，我想辦法殺出去。”歇息好一會子後，其中一名護衛說道。
弟弟拉住他，“那麽多人，你強行沖出去就是自尋死路，不如從長計議。”
“怎麽從長計議？幹糧和水都在外頭，我們倆不吃不喝沒事，畫棋姑娘要怎麽辦？”
畫棋用牙齒拉緊裹在傷口上的布條，因為失血過多，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虛弱。
她強打起精神道，“沒關系，我還能撐一段時間。現在出去的確危險，要不等夜深再說。”
弟弟搭言，“對，等入夜了再去。”
哥哥想了想，緩緩點頭。須臾，他問畫棋為什麽會有人來追殺她？
“或許是有人不想讓我見到大公子？”
“程將軍的失蹤的確有些古怪。”
畫棋問他是否知道什麽，兄弟倆皆表示不清楚。
西域入冬之後，天黑得快，哥哥到附近尋了些柴火回來，架好火堆，與弟弟並肩坐到畫棋對面烤火。畫棋烤了會兒火，迷迷糊糊地靠著有些凹凸不平的山壁睡去。
夜更深時，哥哥小心安置好弟弟，拿過軟劍摸黑離開山洞。
不知過去多久，畫棋被身上傷口疼醒，就見哥哥正在給熟睡的弟弟塗傷藥。
察覺到視線，他擡眼看來，隨後輕聲問道，“姑娘醒了？可有覺著哪裏難受？”
畫棋渾身上下都說不上舒坦，但她還是強忍著不適站起身，從哥哥手裏拿過傷藥，躲到一旁去給自己敷用。回來之後，吃了兩口酥餅，又喝了幾乎一半囊袋的水，這才稍稍舒服了些，靠在石壁上。
“他似乎睡得很死。”
“他向來就這樣，要麽不睡，要麽就睡得像個死豬，雷打不動。”哥哥掰下一塊酥餅嚼著，“從小我娘就說他是個沒心沒肺的人。”
“他這性子倒是與我一個妹子相似。”
畫棋輕輕嘆出一口氣，不知道小姐和飲月現在在做什麽了，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？
哥哥咽下餅，“姑娘既然醒了，我便與姑娘說件事。”
畫棋請他快說。
“方才我潛回原地取包袱的時候，聽到幾個殺手的對話，他們似乎是大王子派來的。”
“大王子？還是大皇子？”
哥哥面露難色，“我當時緊張，聽得不甚清楚。”
“巴魯王子沒有殺我的理由，至少現在沒有。”
哥哥驚訝，很快又恢覆常色，說道，“仔細想來，他們使用的武器，的確不像西域人平日所用。等天亮之後，我們想辦法躲開他們逃出去，我記得再走幾裏地有個驛站，可以到那兒去求助。”
“只能這樣了。”
這晚醒醒睡睡，睡睡醒醒，勉強盼到了天亮。
哥哥弄滅火堆，拉扯著仿佛還在夢裏的弟弟上路，弟弟剛走出幾步，陡然停下。
“有打鬥聲。”
弟弟打小耳朵靈敏，素有‘順風耳’之稱，起初就是他發現不妥，這才躲開敵人的第一波襲擊。
“我去看看。”哥哥說。
畫棋和弟弟輕手輕腳地跟上他，不多時，站在樹後觀望的哥哥回道，“昨天那批殺手正在圍攻一個人。誒，你去哪裏？”
他還沒反應過來，弟弟一溜煙地加入了戰局。
被圍攻的是個男子，罩黑鬥篷，面上戴了個皮面具，遮住大半張臉。
他奪劍回鞘，以劍尾一擋，將迎來的敵人擊倒在地。弟弟剛解決完圍上來的三人，轉頭一看，只見那面具男人腳下已是倒了一片。
弟弟：“！！！”
畫棋二人趕過來時，見著的就是這般光景。哥哥拉過弟弟到一邊教訓，畫棋則是掃過地上的人，最後把目光鎖在黑衣面具男人身上。
兩人目光交匯之時，對方陡然睜大眼，儼然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。
“這位兄弟，你為什麽會和他們動起手？”訓完弟弟，哥哥上前問道。
男子沒有回答，一眾人以一種有些詭異的形態僵持著。
片刻，弟弟道，“東西都齊全，我們得趕路了。”
哥哥點頭，朝那黑衣男子拱手，又小聲問盯著黑衣男子不放的畫棋，“是姑娘的舊識嗎？”
“似曾相識。”
“既然你們認識，那就一起上路罷？”弟弟遠遠聽到二人對話，朗聲說道。
畫棋瞥他一眼，沒說話。
黑衣男子搖頭，轉身就要走，忽然覺察到什麽，往邊上一踢，踢飛殺手手中的隨身煙火。只是為時已晚，這煙火已是沖天，映出紅霧。
“快走！”哥哥大喊。
他們沒跑出多久，就聽四面八方傳來異動，難以計數的殺手頓時將他們團團圍住。
因著先前的打鬥，弟弟身上的傷再度開裂，潺潺流血，他咬咬牙，還是舉起手中的鞭子與攻來的殺手們打將起來。
連連擊退幾人，忽見圈外陸續飛起數人，畫棋定睛一看，又是那個黑衣面具男子。而就在他連襲十餘人之後，周圍又冒出一批人，不過他們不是來殺他們的，而是來幫助他們對付那批殺手。
“留活口！”
混亂間，畫棋聽到那黑衣面具男子喊了這樣一句。聞言，他們逐漸收起殺勢，但最後一名殺手倒地之後還是吐血身亡。
“他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囊。”哥哥說。
加上先前那批，共計三十餘人，無一存活。
畫棋看著突然出現的那撥人，其領頭者朝她抱拳躬身，“我等乃是辛將軍府兵，受將軍之命暗中保護畫棋姑娘，此次保護不力，請姑娘責罰。”
“我不過是個程府的小丫鬟，有何資格懲罰將軍府中人？有勞諸位相救，只是這般興師動眾，我實在受寵若驚，前方便是邊城館驛，屆時我會尋求官府保護，諸位也好盡快回南朔覆命。”
那領頭者面上掛著再正經不過的笑意，帶著手下人撤離，繼續回到暗處保護。
走出一大段距離後，身邊人問領頭者，“我們為何要冒認是辛將軍的人？我們的主子分明是四殿下。”
“這是主子的命令，違者就地處決。”
那小兵抖了抖身子，不敢再言。
*
等他們走遠，弟弟走上前問那黑衣面具男子，“你要往何處去？如果順路的話，我們可以結伴同行。”
男子點頭，路過畫棋時，往她那兒望了一眼，畫棋回看之時，他又把目光收了回去。
弟弟護著畫棋走在前頭，哥哥和黑衣面具男子斷後。繞出樹林，走上大路，約摸日落時分進了城。
這城仍屬南朔國境內，畫棋向館驛遞交通行令牌，館驛的人一見上頭有程家印記，當即給他們安排了甲等房，又去請了官府的人來。
官府的人只認牌不認人，到達之後恨不得把畫棋等人當成祖宗一樣供奉。畫棋跟在程君顧多年，應付這等場面算是行雲流水，幾句話就把他們打發走，看得弟t弟目瞪口呆，直說要拜她為師。
“拜我為師沒用，要拜就拜我們家夫人或小姐，她們才是能人。”言畢，畫棋轉身上樓歇息去了。
待她的身影消失不見，那黑衣面具男子才收回眼神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。
*
是夜。
容麟執筆蘸了蘸墨，繼續畫手前的山水圖，邊上站著個半大少年，正與他稟報月眠鎮所見所聞。
“下去領賞罷。”
少年興高采烈，小跑著出門。
內侍來給添了新茶，回身時問道，“殿下為何要把功勞贈予辛將軍？奴看得出來，程司業近日與殿下生分了，要是這般生分下去，只怕會讓六皇子爭了先。”
“六弟年紀尚小，蘭美人也不成氣候。就算君姐姐真想輔佐，也不會急在這時。我與她有些生分又如何，比起大皇兄，我與君姐姐仍是親密。至於辛琰，你又怎知我送去的是功勞，而不是麻煩？”
他的筆尖描著山峰，“依著大皇兄的性子，若是知道辛琰又一次破壞他的計劃，想必會惱羞成怒罷？看來辛琰這次的西北之行不會太順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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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方才說誰出事了？”
飲月報出個名字，正是那位工匠頭頭。據她所言，那位工匠頭頭今晨被發現倒在京郊外的路邊, 生死未蔔。
據初步猜測，可能是他收尾款回來途中遭遇匪徒，因為發現他的時候, 並沒有在他身上發現他口口聲聲強調的銀票, 懷疑是遭人掠奪。
“小姐，以後咱們沒事就不要去京郊那兒了, 如果非要去, 得多帶兩個府兵。”飲月瞧著有些緊張。
程君顧面上冷靜, 心中卻開始冷笑。
他果然是想殺人滅口, 看來他已經看到盒子裏的東西了。
“對了, 小姐，方才我回來時見著刑部尚書家的丫鬟, 她代她家大人問我們, 這事可是需要刑部介入？”
程君顧搖頭。
“一件再常見不過的小玩物而已，不必這樣大費周章。”
要是丟個東西就到刑部報案, 那刑部豈不就是成萬事屋了？
程君顧又是兩下搖頭，拿過一塊綠豆糕, “畫棋有傳新消息回來麽？”
“尚未。但算算腳程，我們的人也該到月眠鎮了。”
“希望她平安無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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畫棋捂著胳膊，鮮血自指縫間流淌而出，已然染紅外衣。
客棧老板挑的這兩名護衛武功均是上乘, 可追來的刺客人數眾多, 幾個回合下來，他們也有些招架不住, 紛紛掛彩。畫棋胳膊這一劍就是在他們偶然走神時受的，而殺手也被回了一劍，命喪當場。
因敵人數量實在龐大，甚至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，他們只得四處躲藏，憑借對地形的熟悉，找到一個相對隱秘的山洞暫時藏身。
“弟，你保護好畫棋姑娘，我想辦法殺出去。”歇息好一會子後，其中一名護衛說道。
弟弟拉住他，“那麽多人，你強行沖出去就是自尋死路，不如從長計議。”
“怎麽從長計議？幹糧和水都在外頭，我們倆不吃不喝沒事，畫棋姑娘要怎麽辦？”
畫棋用牙齒拉緊裹在傷口上的布條，因為失血過多，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虛弱。
她強打起精神道，“沒關系，我還能撐一段時間。現在出去的確危險，要不等夜深再說。”
弟弟搭言，“對，等入夜了再去。”
哥哥想了想，緩緩點頭。須臾，他問畫棋為什麽會有人來追殺她？
“或許是有人不想讓我見到大公子？”
“程將軍的失蹤的確有些古怪。”
畫棋問他是否知道什麽，兄弟倆皆表示不清楚。
西域入冬之後，天黑得快，哥哥到附近尋了些柴火回來，架好火堆，與弟弟並肩坐到畫棋對面烤火。畫棋烤了會兒火，迷迷糊糊地靠著有些凹凸不平的山壁睡去。
夜更深時，哥哥小心安置好弟弟，拿過軟劍摸黑離開山洞。
不知過去多久，畫棋被身上傷口疼醒，就見哥哥正在給熟睡的弟弟塗傷藥。
察覺到視線，他擡眼看來，隨後輕聲問道，“姑娘醒了？可有覺著哪裏難受？”
畫棋渾身上下都說不上舒坦，但她還是強忍著不適站起身，從哥哥手裏拿過傷藥，躲到一旁去給自己敷用。回來之後，吃了兩口酥餅，又喝了幾乎一半囊袋的水，這才稍稍舒服了些，靠在石壁上。
“他似乎睡得很死。”
“他向來就這樣，要麽不睡，要麽就睡得像個死豬，雷打不動。”哥哥掰下一塊酥餅嚼著，“從小我娘就說他是個沒心沒肺的人。”
“他這性子倒是與我一個妹子相似。”
畫棋輕輕嘆出一口氣，不知道小姐和飲月現在在做什麽了，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？
哥哥咽下餅，“姑娘既然醒了，我便與姑娘說件事。”
畫棋請他快說。
“方才我潛回原地取包袱的時候，聽到幾個殺手的對話，他們似乎是大王子派來的。”
“大王子？還是大皇子？”
哥哥面露難色，“我當時緊張，聽得不甚清楚。”
“巴魯王子沒有殺我的理由，至少現在沒有。”
哥哥驚訝，很快又恢覆常色，說道，“仔細想來，他們使用的武器，的確不像西域人平日所用。等天亮之後，我們想辦法躲開他們逃出去，我記得再走幾裏地有個驛站，可以到那兒去求助。”
“只能這樣了。”
這晚醒醒睡睡，睡睡醒醒，勉強盼到了天亮。
哥哥弄滅火堆，拉扯著仿佛還在夢裏的弟弟上路，弟弟剛走出幾步，陡然停下。
“有打鬥聲。”
弟弟打小耳朵靈敏，素有‘順風耳’之稱，起初就是他發現不妥，這才躲開敵人的第一波襲擊。
“我去看看。”哥哥說。
畫棋和弟弟輕手輕腳地跟上他，不多時，站在樹後觀望的哥哥回道，“昨天那批殺手正在圍攻一個人。誒，你去哪裏？”
他還沒反應過來，弟弟一溜煙地加入了戰局。
被圍攻的是個男子，罩黑鬥篷，面上戴了個皮面具，遮住大半張臉。
他奪劍回鞘，以劍尾一擋，將迎來的敵人擊倒在地。弟弟剛解決完圍上來的三人，轉頭一看，只見那面具男人腳下已是倒了一片。
弟弟：“！！！”
畫棋二人趕過來時，見著的就是這般光景。哥哥拉過弟弟到一邊教訓，畫棋則是掃過地上的人，最後把目光鎖在黑衣面具男人身上。
兩人目光交匯之時，對方陡然睜大眼，儼然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。
“這位兄弟，你為什麽會和他們動起手？”訓完弟弟，哥哥上前問道。
男子沒有回答，一眾人以一種有些詭異的形態僵持著。
片刻，弟弟道，“東西都齊全，我們得趕路了。”
哥哥點頭，朝那黑衣男子拱手，又小聲問盯著黑衣男子不放的畫棋，“是姑娘的舊識嗎？”
“似曾相識。”
“既然你們認識，那就一起上路罷？”弟弟遠遠聽到二人對話，朗聲說道。
畫棋瞥他一眼，沒說話。
黑衣男子搖頭，轉身就要走，忽然覺察到什麽，往邊上一踢，踢飛殺手手中的隨身煙火。只是為時已晚，這煙火已是沖天，映出紅霧。
“快走！”哥哥大喊。
他們沒跑出多久，就聽四面八方傳來異動，難以計數的殺手頓時將他們團團圍住。
因著先前的打鬥，弟弟身上的傷再度開裂，潺潺流血，他咬咬牙，還是舉起手中的鞭子與攻來的殺手們打將起來。
連連擊退幾人，忽見圈外陸續飛起數人，畫棋定睛一看，又是那個黑衣面具男子。而就在他連襲十餘人之後，周圍又冒出一批人，不過他們不是來殺他們的，而是來幫助他們對付那批殺手。
“留活口！”
混亂間，畫棋聽到那黑衣面具男子喊了這樣一句。聞言，他們逐漸收起殺勢，但最後一名殺手倒地之後還是吐血身亡。
“他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囊。”哥哥說。
加上先前那批，共計三十餘人，無一存活。
畫棋看著突然出現的那撥人，其領頭者朝她抱拳躬身，“我等乃是辛將軍府兵，受將軍之命暗中保護畫棋姑娘，此次保護不力，請姑娘責罰。”
“我不過是個程府的小丫鬟，有何資格懲罰將軍府中人？有勞諸位相救，只是這般興師動眾，我實在受寵若驚，前方便是邊城館驛，屆時我會尋求官府保護，諸位也好盡快回南朔覆命。”
那領頭者面上掛著再正經不過的笑意，帶著手下人撤離，繼續回到暗處保護。
走出一大段距離後，身邊人問領頭者，“我們為何要冒認是辛將軍的人？我們的主子分明是四殿下。”
“這是主子的命令，違者就地處決。”
那小兵抖了抖身子，不敢再言。
*
等他們走遠，弟弟走上前問那黑衣面具男子，“你要往何處去？如果順路的話，我們可以結伴同行。”
男子點頭，路過畫棋時，往她那兒望了一眼，畫棋回看之時，他又把目光收了回去。
弟弟護著畫棋走在前頭，哥哥和黑衣面具男子斷後。繞出樹林，走上大路，約摸日落時分進了城。
這城仍屬南朔國境內，畫棋向館驛遞交通行令牌，館驛的人一見上頭有程家印記，當即給他們安排了甲等房，又去請了官府的人來。
官府的人只認牌不認人，到達之後恨不得把畫棋等人當成祖宗一樣供奉。畫棋跟在程君顧多年，應付這等場面算是行雲流水，幾句話就把他們打發走，看得弟t弟目瞪口呆，直說要拜她為師。
“拜我為師沒用，要拜就拜我們家夫人或小姐，她們才是能人。”言畢，畫棋轉身上樓歇息去了。
待她的身影消失不見，那黑衣面具男子才收回眼神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。
*
是夜。
容麟執筆蘸了蘸墨，繼續畫手前的山水圖，邊上站著個半大少年，正與他稟報月眠鎮所見所聞。
“下去領賞罷。”
少年興高采烈，小跑著出門。
內侍來給添了新茶，回身時問道，“殿下為何要把功勞贈予辛將軍？奴看得出來，程司業近日與殿下生分了，要是這般生分下去，只怕會讓六皇子爭了先。”
“六弟年紀尚小，蘭美人也不成氣候。就算君姐姐真想輔佐，也不會急在這時。我與她有些生分又如何，比起大皇兄，我與君姐姐仍是親密。至於辛琰，你又怎知我送去的是功勞，而不是麻煩？”
他的筆尖描著山峰，“依著大皇兄的性子，若是知道辛琰又一次破壞他的計劃，想必會惱羞成怒罷？看來辛琰這次的西北之行不會太順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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